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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九儿,这丫头也跟你一样喜欢哭鼻子呢。”
老人的声音杂揉于窗外细碎的雨声中,长长一叹,房门便被关合上。
睡着的女孩睁开了眼,爬起了身来,望着紧闭的房门,沉默了半晌,视线挪移,落在了一边的木箱上。
她并不是好奇别人的过去,也并不以揭开别人的痛楚为乐,但现在心中却有种奇怪的冲动。
我到底想要做什么?连自杀都未能做到的自己,又还能做些什么?没有目标,没有理想,除了运转的思绪,除了这温热的鲜血,如同一具行尸走肉,内心空洞无物。
此时自己的行为让她也十分困惑,手指覆盖在箱盖上,心中思索,突然自嘲出声,“既然没什么想做的事情,那么分担(背负)别人的痛楚又何妨?”
揭开箱盖,月影小心地一层层翻找,最终从一件衣物的内夹层中找到了一卷兽皮,解开紧系的系绳,借着桌上油灯的火光看清了上边的字迹。
殷虹血迹渗入兽皮,十六个字瞩目——王道不仁,屠我满门。此仇不报,誓不为人!!!
————切割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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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胡子拉碴的大叔有什么好盯的,内劲都被封住了,至于这么提防吗?”悦耳的声音从站在右边屋宇上的年轻女子口中流出,清秀的面容不施粉黛,朱唇皓齿,肤白如玉,不似深闺女子的文文弱弱,眉宇间英气迫人,颇有一番将门风采。
秀丽的及腰长发随风舒展,玄色衣裳衬托出女子姣好的身形,她望着下方街道中朝医馆方向走去的虞尚恩,秀眉轻挑,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不耐烦的情绪。
本闲来无事,就随口应下了蒋子先吩咐的差事,可没想到对方倒也安分,只是在药阁与医馆间来回跑动,根本没有犯事的意图。她却只能远远观望,还得时时注意目标的动向,比之前到处瞎逛还要无聊,耐心早被消磨殆尽的她开始烦躁起来,自己真不应该答应得那么痛快,现在走也走不开。
她呼出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不快,视线落在下方的街道,抱怨出声:“凭言那混蛋家伙到底把萧哥拐哪去了,这都三天了,还不回来,好无聊啊。”
空气中,一股诱人的气味飘迷而来,女子左右张望,寻着味跃至另一边的屋顶上,发现源头正是在比邻的院墙内。
——是江城陵的医馆。
“好香啊,江爷爷又炖了羹汤吧。”
脚尖轻点,瓦砾发出两点极细微的声响,一玄衣的身影纵身而起,跃入了医馆的院中。
四顾无人,她嘴角浅笑,偷偷地钻入了逸散着香味的厨房内,揭开正小火炖煮的砂锅,香气扑面,她脸上笑意更浓,“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另一边,虞尚恩无奈,只得任由女孩跟着他进入医馆。此时的屋内空荡无人,医馆内同样弥漫着一股药草味,布置与药阁相似,但左右没有房间,整体空间宽阔了许多,划分了几块区域用帘幕遮挡作看诊的隔间。
在一旁树根雕琢的茶几上,摆放着茶具,手指触碰茶杯壁,有些烫手,应该没离开多久。
他朝屋内呼喊道:“江老,江老?”
等待半晌,不见有人回应。
难道出去了?他走向药柜后通往后院的门廊,或许在那里......
月影左看看右瞧瞧,看到柜台上摆放着几个白色的陶罐子,也不知里边存放着什么东西。她心中略感好奇,她猛然清醒,用手揉了揉脸,自我告诫:可不是来玩的。
瞧见那大叔的背影渐远,她赶紧跟了上去。
那大叔抵达了后院中,猛地抬头望向右边的房屋,脚下一窜,整个人冲了出去,高声呼喝,“什么人?!”
一女子推门而出,打了个饱嗝,瞥见一脸戒备的中年男人,清秀的脸庞上顿时浮现一股兴奋劲,“想动手?正好,饭后活动活动。”
话音落下,月影只感觉那玄衣女子的身影一阵恍惚,一眨眼间,就跨越了七八步距离来到虞尚恩面前,一拳击出,拳风嘶鸣,犹如虎啸。
——仿佛真的窥见一只斑纹大虫猛扑而来。
女孩倒吸了一口气,虽然知道只是错觉,但还是被女子散发的武势吓了一跳。
外貌俏丽的女子却犹如不知礼数的武痴,不由分说的就动起了手来。
虞尚恩咬牙招架,体内内劲无法调动,但凭借偶习得的巧劲错开了对方的拳劲,两人交手数招,空气震响,月影后退到一旁,呆愣愣地望着这相斗的俩人。
“......糟糕!”手中劲力的调动没跟上,慢了半拍,被轰来的拳劲震得发麻,他赶忙向后一跃,拉开了距离。
他心中震惊,观对方外貌不过二九年华,却能有这般搏虎的拳劲,由此管中窥豹,自己即使是全盛期,胜负恐怕也不过五五之数。
“不错啊。”赞扬出声,女子战意攀升,重新握拳,“再来,我也不用内劲,咱们比一比。”
虞尚恩的额头冷汗滴落,被这样的人纠缠住,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你们俩在干嘛?”
苍老的声音中透着不悦,江城陵的出现阻止了两人间一触即发的私斗。
“啊,江爷爷。”女子马上就乖巧了起来,甜甜地喊道。
“你这丫头跑这来干嘛?”
江城陵奇道,随后扫视了一眼四周,当望及房门大开的厨房,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,快步走入门内,望着桌上砂锅中见底的药羹,脸色顿时沉了下来,“云懿,你这么把这个喝了?!”
“怎么了?”
见情况不对,公羊云懿气势弱了下来。
“这是给病人调养身体的,你这不是添乱吗?”
“啊,给病人的啊......”
公羊云懿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不会出什么事吧?”
江城陵一叹,“你呀,你呀,喝了这么多,这几天有你好受的。”这药羹里边加了几味充盈气血的灵草,虽性温补,对血气贫乏、体弱的病人有很好的调理效用,可若是普通人吃了,在药效未散尽之前,怕是得跟猫头鹰一同睁眼守着凌晨的日出了——长夜漫漫,余你一人无法入梦,失眠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啊。
“唔~”没理会公羊云懿求助的眼神,江城陵没好气道:“自作自受,平时跑来偷吃也就算了,这次你就好好反省一下吧。”此次小插曲的祸首被安派了个采药的任务,以示惩罚。江城陵塞来了药篓,吩咐了几声后,公羊云懿哭丧着脸离去。
被吃剩下的药羹也只能舍弃,重起炉灶。不过这药羹的香味倒是极其诱人,月影眼睁睁的瞅着被水流冲净的药羹,有些心疼。
忙碌了一阵,最后将熬煮好药羹的砂锅端到桌上,等置冷后再给病人喂食,以免烫口。江城陵才闲下心来,朝虞尚恩问道,“这孩子是谁?”
“......额,是徐老身边的孩子,没想到就这么跟了来。”虞尚恩苦笑。
“嗯?才数日不见,那家伙哪来这么可人的孩子?”江城陵挑眉,心中不信,他勾下头,对女孩问道:“有什么事吗?”
月影直言正题,“帮忙。”
江城陵皱眉望向虞尚恩,后者无奈地摇摇头,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想要干嘛,兴许只是觉得好玩罢了,但这种事是能来凑热闹的?
“胡闹,你一个小娃子能帮得上什么忙?”
月影摇头,对方的话语中透着轻视,她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,她仰起头直视江城陵,反问:“你觉得我爷爷能做到吗?”
“爷爷?徐君礼?”江城陵瞪大了眼,心中纳闷,徐老鬼收了个孙女......这什么时候的事?
虞尚恩的眼中一亮。
“你能说得动他?”江城陵不信,徐老鬼那脾性,任谁也说不动,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到底何来的自信?
“我试试,反正也没坏处吧。”
“有条件?”
“嗯,你好像是和爷爷一同来到这里的,那么你知道爷爷家中的变故是何原因吧,真的与当今的越王有关吗?”
女孩忆起那夜所见的兽皮卷中记载的一些名号,其中一个朝堰的名字引起了注意,她若记得不错,这个正是越国的掌权者,越王。
此番前来,就有查证的意思。
“越王......”一旁的虞尚恩小声呢喃,欲言又止。
江城陵十分意外,徐家蒙冤的往事可是徐君礼的逆鳞,知情的人没再敢提及半分,可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?
“怎么样?”
女孩澄澈的眼眸犹如宁静的湖水,让江城陵一阵失神,她确实不是在说笑。
“这事为何不问你爷爷呢?”
“不行。”月影忙摇头,没人想被别人当面揭开伤疤,她也不会去这么做。
“知道了,又能怎么做样?”江城陵目光深邃,都已经二十年了,物是人非。二十年前的动乱下最大的受益者无疑就是谋划的幕后真凶,当那人登基王位的那一刻起,个人的复仇不过只是以卵击石罢了。
况且,现在又被流沛于这无法脱身的兽笼之中,再不甘又如何,唯有饮恨终老,埋骨他乡。
最终江城陵还是答应了下来,不过得等她请动徐君礼才肯道出。
“复仇.....”月影低垂着头口中喃喃,一步一步朝着来时的路返回,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先前的生气,身上散发着不似这年龄的垂暮之气,面若寒霜的脸庞上,眼眸失去了明亮的神采,显得黯淡无光。
有些事物总会让她想起了往事,心里就像压抑着一块巨石,令她无法呼吸。
但她不想让别人看出来,所以学会了伪装,将一切情感掩盖在孩童般的天真面容下,她抬起头,脸上恢复了灵动的生气,望向不远处的药阁,“反正也没别的事情能做的。”
回到药阁,果不其然,被守在柜台前的老人逮了个正着,老人手中拿着一个光滑的竹片,一下接着一下地轻拍在掌心。
见到老人难看的脸色,月影将还未踏入门槛的脚缩了回去。
老人不怒反笑,“还想溜哪去?”
月影心中一颤,老人反常的怒容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只见老人又取来了一摞竹简,在柜台上堆起一座小山,语气严厉:“第一次考核改在今天晚上,不合格,今晚就别想吃饭。”
女孩面露苦色,小声问道:“一卷?”
“什么一卷,三卷,一卷都不能少!”老人用竹片轻敲女孩的脑袋,“记住个七七八八才算合格。”
完了,晚饭没了......女孩心中暗想。
在傍晚的考核后,也证实了这点。
入夜后,徐君礼守在厨房,晚饭在锅中温热,可等待了许久也不见女孩偷偷跑来。
“奇怪,真不打算吃饭了?”
老人推窗望向对面亮着烛光的偏房,甚是意外。
房内的月影摸了摸扁平的肚子,将飘入香气的窗户一关,脸颊气鼓鼓的懊恼道:“我才不上当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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